整理/严锦彦

近两年来，工业化成了游戏行业频繁提起的一个词。不少厂商为了提高自研竞争力，开始了人才军备竞赛，重构起自己的生产管线。不过，在大家聊起工业化时，却常常忽略了一个话题——规模效应。

在今天的虚幻引擎技术开放日上，英雄游戏CEO Daniel从商业角度，分享了游戏行业工业化和规模效应的内容。

如果你对英雄游戏有所关注，不难发现《黑神话：悟空》《战双帕弥什》《影之刃3》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。更重要的是，他们近年把自研推到了战略规划的最高优先级，开始重视技术人才，研发团队去年从800人扩张到1400人后，今年还要继续扩招至1800人；在2018年年底之后的立项里，有70%是用的虚幻引擎4。

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大规模铺设研发团队？各家厂商为什么要追求工业化，以及背后的规模效应会带来什么影响？看完本篇分享之后，你或许就会有所了解。

以下为经过整理的分享内容：

首先介绍一下英雄游戏。英雄最近一直投入在高品质游戏内容上做自研，另外，很多人因为《黑神话：悟空》《战双帕弥什》知道了我们，我们是这些游戏的联合出品方。

我是学金融和经济出身的，加入了游戏行业，所以我今天想用商业视角来跟大家分享一下，怎么看待游戏行业。演讲主题是工业化和规模效应，这是两个商业理论上比较经典的词。

工业化是这几年游戏行业内卷一直在讲的词，英雄内部也做了很多讨论。

首先，什么产品需要工业化？我们认为，质量越高、制作维度越广、内容量越大的产品，工业化的重要度就越高。

其次，为什么这样的产品需要工业化解决？产品质量高，便需要经验技术高的人才，尤其是细分模块的高手。制作维度广，表示产品品质要求高、复杂度高，由此带来的复合难度就越高，需要各个专业的高手。内容量大，则意味着参与制作人员多，线程多，协调管理难，导致人均效率下降。同时，内容量大，引发项目时间长，变化多，不可控性大，预测性差，导致调整和错误成本高。

那么，为什么工业化能针对性地解决这些问题？以下是我们内部讨论的六个点：

1.规范：每个岗位有质量标准，好的规范让不同人做出来的工作，处在同一个标准下。

2.流程：上下游工作范围清晰，交接顺畅，减少反复和犯错，不合规工作无法进入下一个环节。

3.自动化：规范和流程的检查，通过自动化/半自动化的方法来做，减少人力消耗，进一步规避人性犯错空间（线程加速）。

4.工具化：提升效率。

5.项目管理：梳理资源，规划排期，推动执行，避免空转，避免过载，预告瓶颈。

6.组织能力：沟通，协调，动员，文化建设，激励。

在工业化过程中实现了这些，就可以更有效率，且保证质量地制作游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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规模效应

工业化带来的必然结果是内部团队的规模化。

其实工业化不一定能让产品赚更多钱，但是会先带来团队，还有很多的人。过去，20-30人就可以做一个游戏，现在我们一般做一个游戏100人起，多的四五百人。

所以我今天特别想聊一下规模化这个课题，还是先看三个问题：什么是规模效应？规模效应的影响是什么？规模效应给游戏从业者带来什么样的影响？

19世纪经济学家亚当·斯密在《国富论》里第一次提到规模经济，但当时的理论很难在今天解释游戏和互联网行业。我自己听到最好的解释是这个：规模效应的定义是，销售/用户量/客户量足够大之后，所产生的用户体验优势和成本优势。具体是成本优势还是客户体验优势，取决于具体的生意模式或者游戏模式。

规模效应有不同的增长趋势。一是网络效应，典型就是社交网络，比如说微信。

二是线性增长，典型的是淘宝。对于淘宝来说，每多一个用户，就多一分价值。但是线性增长没有网络效应那么强，这解释了很多问题。比如，淘宝2003年起家，2010年京东发展很快，现在拼多多发展很快，但是微信从来没有对手。淘宝一直有新进来的对手，就是因为规模效应没那么强。

三是对数增长。随着规模上升到一定水平以后，它的增长会放缓，这个放缓其实来自于用户体验下降。这种情况一般会发生在双边网络，虽然淘宝也是双边网络，但是每多一个人，他的供给其实不会变化，所以它的双边效应不会让它的增长放缓。但比如你打一个车，看见边上的哥们比你晚出来，却先上车了，你会很不爽，把滴滴关掉，换了易道。这是双边网络发展到一定规模以后，带来的副作用。

这些增长曲线对应我们游戏行业是什么样的？比如，竞技游戏的典型《王者荣耀》就是指数增长；偏内容游戏《战双》是线性增长；MMO或者SLG等强社交游戏，它是不是属于对数增长，大家可以想一想。

了解这些以后，我们可以再想一个问题： 《全民超神》比《王者荣耀》先上线，它更早获得接近一千万的DAU，当时还请了BigBang代言，但为什么《王者荣耀》上线之后比它好呢？

其实也是因为网络效应。《全民超神》在设计上有很多问题，作为MOBA游戏，它有PVE模块，可以花钱练英雄，强化装备，然后把数值带进单局，相当于花钱变强然后虐菜。大家想象玩《王者荣耀》，花钱虐菜，或者不花钱进去被别人虐，游戏体验会很差，所以网络效应也就差了。《王者荣耀》上线时口号就是「公平竞技」，它的模式和增长规模效应，在根本上就碾压了《全民超神》。这个规模效应最后可以带来很多体验优势，比如人越多，匹配时长越短，RANK机制做得就更好。

我们还可以思考规模效应的哪些方面？规模效应的scope（范围）。

微信是全球型网络效应；全国型是淘宝；城市型有打车、团购；蜂窝型就是外卖，在各个校区、CBD。

对应到游戏行业，全球型有《英雄联盟》《PUBG》。《英雄联盟》全球型的规模效应才让它有这么好的赛事；全国型有传统的国产MMO；城市型有地方麻将、棋牌；蜂窝型就是桌游。

规模效应的曲线和规模效应的scope，决定了市场竞争的格局。

为什么聊这些东西呢？在我看来，工业化需要有大规模的团队，制作更高工艺的产品。同时，工业化也是保证大团队效率和产品质量的新型运转方式，这是一种思考和实践。

但是，大团队一定会带来负规模效应，规模效应也会体现在管理中，假设你人多了，你的效率必然降低，成本也会变高。如果你的产品本身如果不具备规模化，那其实你就会掉入到坑。

反过来看传统的超大规模游戏公司，其实它们是没有规模效应的。比如，传统的3A很早就实现了工业化，但是模式有点反规模效应。而且，传统3A厂商如果有爆款，大规模开发是能赚钱的，但遇到中不溜秋的产品就需要警惕。但是，海外3A大厂普遍都在往GASS（game as a service）转型，其实这可能是中国游戏未来最大的竞争对手。

今天最想讲的就是这个，团队的工业化与产品规模化能否相辅相成才是关键。在实现团队工业化的同时，保证产品具有规模化，要保证产品具有规模化的同时，更需要注重团队的工业化。

另外一个小思考，产品本身其实也是有规模效应，《PUBG》可以囊括大部分多人FPS的玩法模式。早年的飞车用户需求更高、DAU更高，囊括了很多炫舞的玩法。再比如，自走棋最终能赢下来的，还是《英雄联盟》里自带的自走棋。这是产品规模效应的一些案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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