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见杀牛是什么预兆(人死前有预兆吗)
牛死前都会有预兆,何况人。我10岁时生产队有条牛老了,杀的时候,牛就是不出牛栏。几个大人弄了半天,最后叫我去。
我六岁上学,早上放牛。刚开始互相不熟,有一次,牛差点要了我的命。
看太阳到点了,要上学了,牛可能还没吃饱,拉它不走。我拼命拉牛绳,牛突然把我撞倒。
当时牛在上坡,顺着就冲下来,从我身上踩过去。吓得我半死,魂都丢了。结果牛抬起了脚,没踩到我。
奇怪的是,牛就自己往回走。走进牛栏,还叫了一声,好像说快关门,因为我远远地跟在后面。
我和牛,四年朝夕相处,有点像现在的人和宠物狗吧。我想骑牛背,做个手势,牛就会跪下前腿,让我攀着牛角上去。它还驮着我去河里游泳戏水。
我在山坡上吹笛子,它会摇尾巴,有时抬着抬起头看我半天,忘记了咀嚼,似乎沉醉在音乐中。
我最反感的成语就是对牛弹琴。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堆积的,是要用心的。
牛又不同于宠物狗。我和牛相依为命,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命,首先是生理上的命。
我靠放牛挣工分,和父母一起,勉强支撑着那个永远在风雨中飘摇的家。看不到哪怕一丝丝希望,而生活终将继续。
我今天就计划好明天放牛的地方,如果远我宁愿早点起,让牛吃口鲜嫩的青草。
队上只有两条牛,一百多亩田。每一块田,犁、耙、滚,要三道工序。
七八月份,抢收早稻、抢插晚稻的双抢季节,田里的水烫脚。每天四五点牛就开始干活,一直到凌晨两三点,甚至通宵。就中午休息两个小时。
我不知道牛正常要睡几个小时,我只知道牛会打跪,跪倒在田里站不起来。抽两鞭牛还不起来,有经验的农民就会抽两袋烟。牛不会偷奸耍滑。
我每天要走七八里路,去深山里割茅草,送到田里喂牛。中午牛还要吃甜酒冲蛋,那个人都没有得吃,牛比任何人都累,但从来不叫苦、不偷懒。
我去牵牛,牛走出牛栏,走得很慢很慢。我回头一看,牛也抬头看我,泪水已经模糊了它的双眼。豆大的泪珠,太阳光一照,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。
我的心突然一紧。我把牛绳一扔,跑了。受不了。
牛又不走了。大人又叫我去。我不去。
本来计划去晒谷场杀牛。那里地方大,好分牛肉。后来只好就地正法。
用一块黑布蒙住牛的眼睛,然后用绳索套住牛的四蹄,将牛放倒。
整个过程,有一个人不断地念念有词:
子畜,子畜,子畜……
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。后来一翻译,大概是,你是个畜生,放弃幻想,认清现实,接受命运的安排吧。
然后命运的榔头高高举起,猛烈地砸向牛头。
老牛发出长长的哀嚎,仿佛在说,我累死累活,你们这样对我,你们还是人吗?
牛,吃的是草,搭进去的是命。
当天晚上就牛肉一个菜,我没动筷子,开水泡饭。后来也一直不吃牛肉。
做了好久的恶梦。
我经常做梦,几乎每天晚上都做。大部分醒来都记不清了,但有一个梦30年了,好像昨天晚上刚做的一样清晰。后来也多次做过,每次一模一样,就像电影回放。
那是1992年9月11日,我永远无法忘怀的日子。
那天是中秋佳节,普天同庆。我的妈妈,我最亲的亲人,推开了死神的大门。
当时我在深圳流落街头。逢年过节总是严打,证件查得特别严。尤其是晚上睡觉,哪里都觉得不安全。
深圳那么大,都是我家。
深圳那么大,没有我家。
一位美丽的新疆姑娘,不知怎么落单了,说晚上跟我一起睡觉。我一阵狂喜,满脑子惊天动地的形象,暂时忘记了一切。
我们经常在人才市场前面那块草地上见面,但从没有说过话。我第一次见她就被勾住了,天哪,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人。要是找她做老婆多好。我知道不太可能,但谁又知道呢?
我拉着她的手横过深南大道,那是我这一辈子拉过的最软最滑的手。我的大拇指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,丝绸一样。
当时深南大道还在修,黄土飞扬。我走得很慢很慢,希望一直这样走下去。我当时想,这不就是漫漫人生路么?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
可惜深南大道最宽才350米,太窄了。好像我小时候,觉得漫漫人生路一眼望不到尽头。一眨眼,我已经52了,我已经看到了人生的尽头,薄雾缭绕,有一座桥……
我们来到深圳八卦岭。那应该是当时关内最大的工业区吧,六七百栋厂房,一栋七八层。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。
找了一栋还在建的楼房,十几层。爬上楼顶,她就睡了。仰面朝天,很快就睡着了。
楼顶风大,翻起她的裙子。胸口起伏,像山峦在呼吸。
我轻轻走近她。月光照着她的脸庞,高高的鼻梁,很像西方油画中的圣母。
一瞬间,有100万种可能。那一瞬间,我体内一直熊熊燃烧的烈火,突然熄灭。那一瞬间,我一直波涛汹涌的心海,突然宁静。
事后一想,我是把她当妈妈了吗?可能是吧,应该是吧,一定是的。
按照我爸爸的描述,我妈妈年轻的时候,和这位新疆姑娘一样,丰乳肥臀,百里挑一的大美人。要不我爸爸不会看上她,我爸当时是国家干部,方圆百里也没几个,后来被精简下放回乡务农。
我记忆中的妈妈骨瘦如柴。给弟弟喂奶的时候,我看见过妈妈的乳房,就像掏空了的米袋。
妈妈生了五个孩子,死了两个。她一身饱满的皮下脂肪,被苦难的岁月榨得连渣都不剩,就剩下一张皮,包着几根骨头。两只眼窝,像两个山洞。
我捡了几块小水泥块,把新疆姑娘的裙子放好,压住。用手轻轻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。拿了件衣服,柔柔地盖在他身上。
然后缓缓起身,缓缓走到楼顶边沿。
我看到不远处的群山,逶迤起伏,像妈妈的手臂环抱着一大片工业区。
工业区门口突然出现大量的人,像无数的蚂蚁,又像凶猛的洪水,一眨眼将整个街道淹没。
我突然感到一种尖利的心痛,就像妈妈缀扣子的针线,猛然穿透我的心胸。
我闻到了空气中一丝异香,仿佛故乡的桂花香。
那是死亡的气息。死亡的气息是香的。死亡,是一种解脱。
早死早超生。当时妈妈才49岁。早死10年就好了,少吃多少苦。晚死10年也好,好歹过几天好日子。当时日子已经开始好起来了,爸爸75岁才死。妈妈没过一天好日子,没过一天。
事后算时间。
我牵着新疆姑娘的手,横过深南大道的时候,妈妈刚出门。
她坐在一辆手扶拖拉机上,从湘潭县日华乡金宝村团山组,去花石镇人民医院,也是县二人民医院。
我是想送妈妈一程啊!
当我突然感到尖利的心痛的时候,正是妈妈打吊瓶挂水的时候。尖利的钢针,扎进了妈妈的血管,同时也扎进了我的心。
1986年我17岁师范毕业,就在花石镇中心小学教书。医院跟学校隔条马路,走路3分钟。我把妈妈接到学校住。我教书6年的工资全部给妈妈治病。
我妈一身病,医生说要去省城大医院,至少几万块钱,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。当时我工资才100多,万元户是上报纸戴大红花的。
我跟妈妈说我要去深圳,听说深圳遍地黄金。我妈知道我犟脾气,当场就一跪。她抱着我的双腿摇啊摇,说千万不能丢掉工作,她要死就死。
我口里答应她,心里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。
1992年暑假,我预支了八月份工资,把妈妈送回家,当晚不辞而别。
这一别,就是永别。
当时深圳治安很乱,我怕随时杀上几个人,乱了。我是下死决心不睡觉,守护那位美丽的新疆姑娘。
结果还是睡着了,做了一个梦。梦见妈妈死了,躺在棺材里。我从深圳赶回去,一头砸在棺材上,血流如注。妈妈突然坐起来,活了。
这情形和后来一模一样,只是妈妈没有坐起来。
按我们那老辈的说法,梦是反的。梦见人死大吉大利,死了又活了,就大事不妙。
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妈妈是我梦死的。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妈妈。
我是妈妈死后十多天才收到电报的。电报是一个老乡转交给我的,他一直没找到我。
母病、母危、母亡速归,三个电报一起收到。我做梦也没想到妈妈这么快,走的时候还正常,不然我也不会走。
一家人都没想到,妈妈进医院10天就走了,油尽灯枯,无力回天。走的时候,身边没一个亲人。这成了我们一家永远的痛。
在我们那里,送终比天大。快死时,所有的亲人都围在床边,无论你在哪里,都要赶回去,见最后一面。没人送终是骂人的话,其恶毒程度仅次于断子绝孙。
我爷爷快死时,伯父一家都在美国,伯父身体也不太好,不想回来。我爸在电话里咬牙切齿,你就是在月球也要给我死回来,美国美国。你长子都不回来,我会去美国,几嘴巴扇死你。伯父回来了,他知道我爸真的做得出。
但我爸也没和妈最后道别,一家人都没有。
我大弟当时在长沙中南工大读书。那天上午收到病危的电报。正好他女朋友生日,一起吃了中饭,大弟才动身回家。
5个小时后,大弟事后说,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,一早就守在车门口。车门一开,大弟跳下来,一路狂奔。
4小时前,妈妈永远闭上了眼睛,永远。
大弟一回校就和女友分手了,也不是怪她,是一看见她就心痛。
小弟17岁,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。和爸轮流照顾我妈,年轻好玩,当时在电游室打游戏。那时电游是个新玩意,投币,要排队。
3个儿子,我妈和我最亲,患难与共。临终前,她总是念叨我的乳名,问我怎么还没回来。
我爸就说在路上在路上。我爸又说漏嘴,说可能中秋节,买不到火车票吧。
我妈当时思维出奇的敏捷,说那还没上车,怎么在路上?
我爸赶紧岔开话题。
我妈突然说想吃橘子罐头。
橘子罐头是我童年时代最高营养品,比现在灵芝燕窝还金贵。
我记得只吃过一次。姑姑送给爷爷的,爷爷送给妈妈,当时妈妈病得很重。
妈妈把罐头倒在4个碗里,我们三兄弟和妈妈,每人一小碗。吃完手指头还吮了半天,总觉得甜。
我爸很高兴,马上去买橘子罐头。小卖部就在医院门口。
听我爸说,应该就是三五分钟的样子。
三五分钟有多久?很久很久,永远那么久。
我是长子,爸爸坚持我不回家不封棺。
我回去的当晚,我们守在灵前,听爸爸讲妈妈死前的情形。当讲到买罐头时,爸爸老泪纵横。
这是我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看见爸爸哭。
爸爸14岁就从学堂里跑出来,去武汉找堂哥,要投笔从戎,杀敌报国。他堂哥是国民革命军,少将旅长。
我们姓胡的,在近代历史之前,一直没有什么有名的人物。我的先祖是曾国藩、胡林翼手下的湘军,靠战功起家。我的曾祖父良田万顷,十个儿子,每人1000亩。
汉人是有血性的,历史上是尚武的。犯我大汉者,虽远必诛。我的父辈和祖先,身体里奔涌着汉武大帝北击匈奴的热血。
我家是地主,在那个特殊的年代,备受欺凌。当时太穷,都一肚子气。在我记忆中,几乎家家户户都吵过架,我叔叔就被别人用锄头劈开了脑袋。
与别人吵架,我爸一般不出面,出面反而占下风。我妈妈孤军奋战,所以骂人的话格外恶毒。
有一次骂队长,队长拿起锄头,向我妈冲去,说你这个地主婆,今天我就送你的终!
我妈吓得大叫,救命啊――
说时迟,那时快。我爸从一丈多高的山涯上,垂直起飞,都没有助跑。像一只大鸟,落在队长面前。
泥水溅了队长一脸。我爸1米75,队长1米6多。队长一抹脸,凶神恶煞地说,你想干嘛?
我爸指着队长的鼻子,压低嗓门说,你动她一个手指头试试看。明年的今日,就是你的周年!
从此,我爸有了个外号,周年。
我一生不羁爱自由,一直跌倒。我打工,所有的老板几乎都被我骂过,但几乎不骂员工。我三次归零,前两次咸鱼翻身,这是第三次。
我就像堂吉诃德,仗剑走天涯,拿着长矛,与整个世界战斗。但我没有随从,我是一个人在战斗。我是一匹孤独的狼,报一两声长啸,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。
但在死亡面前,我终于低头。送母亲上山,我在坟前长跪不起,眼泪哭干。
从此我的世界开始下雪。重返深圳,我在深圳呆了30年,再也没去过深圳八卦岭。
一想起妈妈就哭。妈妈就像那头老牛,就像那个美丽的新疆姑娘,总在我梦里,如影相随。
我从不迷信。
后来我读《梦的解析》,弗洛伊德说,梦的本质是愿望的达成。
后来我研究量子力学。我觉得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,可能是量子纠缠吧。
后来我研究相对论。我梦见自己,坐一艘光速火箭,一下就追上了妈妈。然后继续时光倒流,我重新回到妈妈的肚子,那里四季如春。我在里面呆了三年,我想长大一点,出来就帮妈妈干活。我一出来就叫妈妈,妈妈吓了一大跳,我也醒了。
所以我坚信,人死之前一定有预兆。当我们遇到各种反常的现象,做奇怪的梦,那很可能就是死者在临终前,向亲人们发信息。
人死之前,最舍不得的不是亲人么?这时我们就要尽量马上赶回去,24小时陪在亲人的身边。
宁可弄错,不可错过。生命只一次,永不再来!
回光返照,现代科学已经完全可以解释。网上有一个段子,这是史上最悲凉的段子。看完我们不会笑,只会感到生命的悲凉和无奈。
各单位报告目前情况。
心:机能丧失99%。
肝:机能丧失99%。
肺:机能丧失99%。
胃:机能丧失99%。
脾:机能丧失99%。
肾:机能丧失99%。
大脑:外界援助已无法扭转局势,肾上腺素储备还有多少?
肾上腺:肾上腺素储备仅余5%,且无法再制造。
大脑:所有肾上腺素分配给神经系统及声带肌肉,准备给外界传达最后信息,其余单位做好停机准备,本指令不再重复。
…………
大脑:感谢各位数十年的精诚协作,再会……
